清晨，我在柴山

許多日子以來，我一直不能忘懷那天清晨我在柴山。於是我從沈淪的惡夢中，瞿然而覺。

那天我是被通宵打牌的人吵醒，我從床上坐起來，見他們一張張倦怠的臉上，寫著迷惘，我再也睡不著了，天快亮了，我等著。

天就這麼亮了，等我察覺時，這世界已是一片光明了。我推窗跳出去，這是我第一次，自從我住在柴山山腳下以，這麼早醒來。

我心中一直潛藏著一股哀傷，一直這麼循環著。

我還是一樣地沈默，這柴山的清晨。


坐斷幾個春天？
又坐熟多少夏日？
當你來時，雪是雪，你是你
一宿之後，雪既非雪，你亦非你
直到零下十年的今夜
當第一顆流星騞然重明
你乃驚見：
雪還是雪，你還是你
雖然結趺者底跫音已遠逝
唯草色凝碧。（《菩提樹下》-周夢蝶）